睡觉是我的至爱,睡前的胡思乱想更是挚爱。年轻时一睡对时,现在上了点年纪却依然如是,日常主要的睡房有两间,一间朝阳台的那面没有墙,一溜落地玻璃大窗,睡觉不喜拉窗帘的,把它当成大荧幕,看着窗外树影蓝天,有风的日子,树梢在空中尽兴舞动,是开心还是挣扎?没风的日子,看着枝枝丫丫静默地指向天空,是无奈还是执着?每月总有那么几天,月光先在阳台上撒上一片银白,然后慢慢地向着屋里入侵,直至床前。躺在床上,望着天边悬挂的一轮圆月,听着树梢在空气中低语,总会忆起那首“静夜思”,李白说,床前明月光,地点在床前,时间是晚上,可李白的人呢?躺在床上吗?不是,我躺在床上望明月不用举头的,更不可能低头了,那李白是站在床前吗,好像也不是,唐代的屋子应该不会太大,门是不透光的,窗呢,应该是悬挂的那种,往外向上推开的,月光也不易进来,那李白在哪里?会不会在屋外啊。想起李白还有另一首流传甚广的诗叫“长干行”,“妾发初覆额,折花门前剧,郎骑竹马来,绕床弄青梅”。这里的床指的是“井栏”。小女孩长着齐眉的刘海,采来一朵花在门前扮演玩耍,小男孩骑着一根竹子奔跳而来,一起围绕着井栏玩耍青梅。床,井栏,李白应该在屋外的井栏边啊,这才能举头望明月,低头思故乡呢。最近读了马末都先生著的家具收藏篇,其中提到了马扎,也叫“胡床”,是一种折凳,李白不就是胡人吗,也许,写“静夜思”时,李白正在屋外坐在折凳上赏月呢。这样一想,“绕床弄青梅”的床也可能是折凳啊,小男孩小女孩,围着井栏玩,不也太危险了,围着一张折凳玩,更贴近些。
另一间睡房在河边,床前是一排飘窗,就是那种突出在墙外,前面左右有着三面玻璃的大窗户,晚间到了睡眠时间,拉开其中的一扇窗帘,人躺在床上既能看到玻璃上映出的河景和两岸来往的行人车辆,当然还有桥,还有树,还有闪烁的灯火人家。分明一幅活生生的清明上河图。前几日和朋友说去看中国馆,得到的回答是“天加热,上海人去轧啥个闹猛,那是外地人去的,再说,还要排队拿预约券,你行吗?”还是亏得小妹,说是保证找人让你不排队进入,结果如愿。中国馆,唯一值得一看的就是那幅动态的清明上河图。中国文化,渊源悠长,博大精深,能拿来作为代表的无计其数,可这次偏偏选中清明上河图作为代表,其实含义颇深,我想“清明”二字,点出其中奥妙。近代史上,今天的中国应该是最强大的,政府也一再提倡和谐,要的不就是“清明”二字。所以千万别以为清明上河图的清明是描画清明前后开封城的精致,不是春景,是秋景才是。清明,和谐的清明。
人有三分之一的时间在床上度过,睡前的胡思乱想对人的心理其实很有帮助,梦是下意识的,而白日梦则是由你自己编织整理,能缓解压力,放松心情,激发潜能,突破人格面具观到自己内心。如果条件许可,请不要对自己吝啬,置一张上好的大床,尤其是一对适合的枕头,舒适地躺着,天马行空的放纵思绪直至进入梦境。如果是白天,感觉就更好了,并不用真的睡着,就那么惬意的躺着,看着白云在天边悬挂,被风推着挪移,一行雁阵掠过窗前,几声雁鸣后,必定会有滞后的孤雁奋力赶来。看着阳光慢慢移向屋角,看着雨滴弄湿玻璃,你甚至还能听到天地间的窃窃私语。“大梦谁先觉,平身我自知,草堂春睡足,窗外日迟迟”。
三分之一的人生,别错过了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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